“好了，我们走。”泽拉塔塔率领着三人率先走进洞穴。
从沙漠烈日下走进休眠火山的腹部地带，不知道哪个更像进入了地狱。
硫磺的味道充塞鼻腔，狮鬃佣兵团团长短暂停留了片刻，让眼睛适应洞窟里暗淡的光线。
她能听到“足球裁判”三个人小心翼翼地脚步声缀在身后，冷笑浮上了嘴角。
泽拉塔塔举起了手中的防风灯，向前方照去，如果不是行色匆忙，她会配备一些更可靠的探索用品，二类物中有很多轻巧灵便的照明用具，比如斯特拉的灯泡——被爱迪生剽窃并改造之前的版本，绝对的充电五分钟，明亮100小时。
现在的情况下，明显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。
防风灯冷质光芒照亮了洞窟深处。
只向内延伸了不到十米便封死了，唯有冷却下来的岩浆形成的墙壁伫立在眼前。
狮鬃佣兵团团长停在墙壁前。
“看得见吗？”
没有人会错误的认为这句话是对自己的询问，在这里，能“看得见”的，除了真知法眼的拥有者，应该不存在其他人。
烈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楚长风的小臂，眼睛指向了墙壁，雇佣兵凝神看了片刻，摇摇头。
能看到巴布鲁和魔法障壁，但却不能看到空间裂隙中的通路……裂隙追迹者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。
“很清楚，只有一条通道，单向的。”
瑟回答，“通过空间转换到达另外某个地方。不过，因为空间修正太频繁，我现在无法确定到底是通向哪里。”
“要试试看吗？”烈跃跃欲试地问。
“不然能怎样呢？”泽拉塔塔带着点听天由命的语气转向“足球裁判”，“刚刚瑟的话你们都听到了？从这里进入的话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，有可能直接对上恶魔守护者，也有可能掉进火山岩浆里……希望每个人都有幸运女神眷顾。”
“足球裁判”和斯图尔特都没有说话，只有靳打鼻子那里哼了声，很有些不服气的样子。
只可惜泽拉塔塔这辈子从来没有在乎过别人的态度，不管对方比自己强还是比自己弱，一律都会被她当做野狗乱吠。
说完这些，她毫不停留地向前走去，瑟跟在女战士身后，第三个是烈，雇佣兵按照习惯走在了最后一个。
瑟无声地展开真知法眼，一条由亮蓝色网格形成的通路出现在她眼前。
顺着这条曲折的通路向前延伸，真知法眼向它的主人展示出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球形空间。
这个空间是真实存在的，并非恶魔系守护者经常聚集的小型空间裂隙，温度适宜，也有充足的氧气。
按照常理来说，恶魔系守护者并不需要这些东西，他们喜欢高温黑暗、以及硫磺的味道。
少女皱起眉头，让真知法眼向内部伸出触角进行刺探。她很少这样近距离的靠近恶魔系守护者的聚集地，因为这里大多数是感知敏锐的守护者，有三成几率会被捉个现行。
但是现在并非是“一般”情况，按照真知法眼给她反馈过来的讯息，球形空间里并非像是只有恶魔系守护者，它内部的生存环境差不多可以说是为人类创造的。
“等一下，泽拉塔塔。”瑟叫住准备迈步的狮鬃佣兵团团长，“有个问题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。
已经恢复了兜帽装束的瑟，双眼凝视不远处虚无的一个点，即使有刘海的遮盖，也能看见那双富有魔力的眼睛正盘旋着非蓝非紫的光芒。
“也许那里有人。”
斯图尔特抢先问道：“什么？人？”
“对。”瑟回过神来似的说，“那里的温度和氧气比率都适合人类生存。不论有没有人类躯壳，恶魔系守护者都不需要这些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那里有没有签订契约的人类？”靳一下子抓住了重点，“难道那是刚刚失踪的——妈的，混蛋！这是对‘三英寸条约’的践踏，我要把这群食腐怪物活活撕——”
只摆出个手势就打断靳慷慨激昂的发言，泽拉塔塔表情严肃。
“瑟，能看到里面有多少人吗？”
兜帽少女闭上眼睛尝试了下：“抱歉……我只能说那里有15个活人。即使是得到躯壳的恶魔系守护者也会有心跳，我现在无法分辨谁是，而谁不是，事实上，即使我们面对面，也很难确认。”
“那也就是说，”楚长风把合金指虎套在手指上，慢慢攥紧拳头，“对方手里最多有十五个人质。”
“不止十五个。按照GIG统计的，应该至少还有十个失踪的商贩。”斯图尔特略带焦虑地说。
“……不能确定所有失踪的商贩都是人类。”烈掰了掰手指，“记得那个被楚长风击毙的男人吗？他穿的就是一身本地服装，皮肤常年暴晒，衣着很干净，但是身上有柠檬香气。”
“所以？这是个喜欢喷香水的男人？”靳不明所以。
“足球裁判”开口了：“……所以，这个人很可能是个卖柠檬水的商贩。大概离尸体有20米距离，我看到过一个冷饮摊子无人照管。”
从来喜欢冷嘲热讽的他突然说出这么理性的话，让在场众人都感到一阵不真实，洞窟入口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尴尬。
最终打破沉默的是瑟，她转向泽拉塔塔：“现在我们怎么办，还要进去吗？”
如果原本大家认为自己的实力足以压制恶魔系守护者，但现在加上人质，这份自信似乎变得不那么牢靠。
靳脸上出现焦虑的表情。
夺灵者都是独行侠，很少和人组队行动，几乎没什么人想要在GIG担任领队，太麻烦了。
答应接下这个任务是因为靳豢养的灵童正值瓶颈，他需要更多的自愿喂养它。夺灵者上峰开出的价码里有靳求而不得的东西，这个小个子男人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。
而现在，如果让上峰知道他不但将组织里新吸收的天选者推进了狼窝，还在有可能进行救援的时候退步不前，别说靳得不到自己亟需的东西，未来如何在夺灵者内部混还是个问题。
他紧张地看着狮鬃佣兵团团长，生怕她说出一个“不”字，大家就都跟着撤退了；然而靳也不能催促泽拉塔塔做出决定，他没那个资格。
大概过了三分钟，女战士抬起头：“我们进去，就现在。刚刚萨麦尔不顾一切的从你们手中逃跑，我的感觉非常不好。不用再多说了。”
说完，她将目光指向剩下三个人。
“我跟。”斯图尔特迈步走向泽拉塔塔。
“我没问题。”靳差不多是急火火地跟在后面。
最后只剩下“足球裁判”一个人，那张模糊的脸上看不出表情。
很快，他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：“好吧，现在退出也没什么意义了。”
“足球裁判”话音未落，狮鬃佣兵团团长已经迈步向凝固的岩石墙壁走去，当她差点撞上坚硬冰冷的石头时，石壁却像突然被投入一颗石子的平静睡眠那样漾起波纹，将泽拉塔塔拉了进去。
在场的都是经验丰富的人，瞬间就明白了所谓的石壁不过是第二重障眼法。
狮鬃佣兵团团长的身影消失在波纹之中，紧随其后的是瑟，烈略微等了片刻，抓住楚长风的胳膊。
“抓住我。”
“你怕我迷路吗？”雇佣兵斜眼看他。
“被你猜中了。”烈耸耸肩，“眼睛好的人，反而容易迷路。你是第一次穿越空间裂隙，最好小心点。”
楚长风没再拒绝他的好意，翻转手腕回握住裂隙追迹者的手，两个人冲对方点了点头，迈步走进了石壁之中。
两次呼吸之后，楚长风确认，烈说的没错，在这种地方，看到得越多就越不安全。
穿越石壁带来的压迫感刚刚消失，雇佣兵就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无底深渊的边缘。即使经历过生死，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这样深不见底的黑暗，实在令人心惊胆颤。
这还不算完，当楚长风深呼吸想要重新掌握平衡的瞬间，有什么东西从左侧呼啸着向两个人冲来，速度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、轮廓一片模糊，只能面前判断那是一团惨绿色的光团。
雇佣兵条件反射地抓住烈就想要就地滚倒，裂隙追迹者用尽吃奶的力气扛住不动，大喊道：“别惊慌！不论你看到什么，它都没办法伤害我们！”
就在两个人纠缠的档口，惨绿光团已经扑面而来，在这个距离之中，楚长风已经能够看清楚他们面对的是什么。
惨绿色的光团并非一个，而是有数以千计之多，每个光团上面都有一张蠕动着的人脸，嘴巴张合发出无声惨叫，它们翻滚着，后一个压着前一个，左边那排涌动着压向左边，每个光团都想要挣扎着浮上表面，但很快又被卷入最底层，这些光团互相挤压最终成为一个令人恶心的实体。
楚长风甚至都怀疑自己已经闻到那些张合的嘴巴呼出来的臭气。
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过惊慌，也许因为人类最终极的恐惧就是未知，雇佣兵的手伸向腰间施泰尔九毫米战术冲锋手枪，他的小“坦普”。
“楚长风！”裂隙追迹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，强迫他看着自己，“你相信我吗？”
雇佣兵的心脏狂跳，他能够越过烈的头顶看到近在眼前的惨绿色光团，但是当楚长风将视线放在面前这个青年脸上是，答案是肯定的。
他相信烈。
“如果你相信我就不要动，让它飞过去！”
“你认真的？！”
“超级认真！”烈压低声音将楚长风的另一只手腕也抓住，绿色光团俯冲而来，人脸上大张的嘴里露出森森白齿。
楚长风睁大眼睛凝视着着一切，心中想着，如果真的要被这坨万圣节果冻咬死的话，他宁可眼看所有事情发生。
然而，什么也没有发生。
惨绿色的光团迎面而来，穿过烈与楚长风的身体，扬长而去，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带起来。
“妈的，那是什么！”雇佣兵喘过一口气，感觉手指尖冰凉，“它……它不是真的？”
裂隙追迹者心中惴惴地放开他：“你还好吗？”
“没有被吓得尿裤子，显然是很好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归根结底，还是你的眼睛太好了。”烈说，“我只看到了一些模糊的绿色影子。你看到的是什么样子？”
“特别恶心，就像一团葡萄上长了人脸，每张脸还都在张大嘴尖叫。”楚长风心有余悸地用手抹了把脸，“妈的，太恶心了。”
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烈解释道：“这里是恶魔系守护者开辟的空间裂隙。你可以把它看做一个肥皂泡，所有肥皂泡都是透明的，但所有泡泡都是独立的个体，并不能，呃，轻易打破壁垒互通有无。”
“那我看到的，就是其他肥皂泡里的东西？”
“差不多是吧。”烈摊开手，“也有可能只是被肥皂泡扭曲了的幻影。总而言之，不会造成伤害——你要是特别怕这个类型就另当别论了，反正心理伤害也算是一种伤害。”
冷静下来的雇佣兵现在想起来，那坨绿色果冻虽然张开嘴尖叫却听不到声音，急速靠近的时候没有带动一丝气流，按照它的庞大体型来说，悄无声息的杀人绝不是它能做到的事情。
刚刚自己只是太恐惧了，忽略了最基本的事实。
他伸出手来，抹了抹鼻尖渗出的冷汗，开始明白烈所说的“迷路”是怎么一回事。
如果第一次进入空间裂隙的倒霉鬼，没有烈这样的老手在旁边，肯定会像他一样被虚无的影子吓得没命奔逃，说不定就一头扎下万丈深渊里从此消失在时空裂隙之中，连尸体都找不到。
雇佣兵不怎么自在地扭头看向面前的深渊：“那这个呢，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？”
“很不幸，这是真实存在的，”烈回答，“但是肯定不用踊身一跃的方法才能下去。”
“谢天谢地。”
“但是我得提醒你。”裂隙追迹者借着手中防风灯的光亮查看地面，两行女性足迹向左移动，在悬崖边消失，“也并不是什么常规方式，想坐电梯是没戏了。”
楚长风也看到了那两行足迹，他直起身体向下看，并没有发现任何楼梯、甚至可以攀援的物体。
“趴下去看起来也不……”
雇佣兵那个“不行”的“行”字还没有说出口，烈在泽拉塔塔和瑟的脚印消失处附近摸到了一块光滑的鹅卵石，他用手指抚摸了一圈，发现上面没有任何灰尘，随即用力摁下去。
汩汩的声音从肉眼无法探底的暗黑深渊攀援上来，像是有什么顶破了死水缓慢地冒出水面。
有了刚刚发生的乌龙，雇佣兵现在拒绝一切冒进行为，他接过烈手中的防风灯举在头顶。
那声音越来越近，波浪声也越来越响亮，直到有柱状物体冲破了漆黑水面，两个人才发现脚下并不是深渊，而是一潭深黑色的死水。
随着柱状物旋转着升起，水面深藏的白骨和水草不断从柱身上掉落，腥臭腐败的气息四溢，翻滚着白沫的漆黑潭水中有不知名的鱼类，双眼发出萤火般的光芒，惊慌地摆动着尾巴劈开波浪重新潜入水底。
楚长风顾不上捂住鼻子，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停止上升，同他们现在所站立的平台同样高度的圆柱。
这根圆柱足够留个雇佣兵这样体型的人同时站立在上面，高度无法目测，重量起码有个三四吨。上下粗细均等，表面没有雕刻任何东西，只有一圈一圈的螺旋状擦痕，应该是将它升出水面的机关摩擦留下的。
“…………这都是恶魔系守护者造的？”
“也许是，也许不是。”烈扇了扇风，那味道实在太强烈了，也不知道这里消化了多少条生命，“就算他们做出了这些没什么好惊讶的。毕竟他们有很漫长的生命。过去有很多受到宗教迫害的人加入了恶魔系守护者这一派，其中很多人拥有特殊的才能。”
“比如？”
“伊丽莎白?巴托瑞。”
“吸血鬼伯爵夫人？”
“没少看恐怖小说嘛，大兵。”
“总比拿手机玩贪吃蛇好吧。”
看了看楚长风的体积，也认为拿着手机蜷缩成一团玩贪吃蛇实在是委屈他了，烈哈哈笑着跳上湿漉漉的圆柱平台，向雇佣兵伸出手来：“May I？”
“恶。”楚长风发出嫌恶的声音，以不符合他外表的轻巧跳上了平台，这次他没有提前发问，比如“怎么下去？”、“启动装置在哪里”，只是静静等待。
果然，当两个人站定后，圆柱体开始徐缓旋转着下降，完全没有达到让你头晕目眩的状态，溅起的白色水沫向两边扩散。
当圆柱体的石质表面没入水面之下的同时，一道看不见的障壁迅速升起，将漆黑腥臭的死水隔绝在外。
雇佣兵的好奇心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浓稠的贴附在无形障壁四周的黑水，不时有断裂的树枝、石子和掀起的碎骨片敲打在障壁上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随着圆柱不断下沉，楚长风看到了各式各样的残骸，一群怪鱼紧贴着圆柱倏忽而过，从他们这个角度来看就像是一大群成对的萤火虫飞过。
“这也太……”
“漂亮了。”烈接口说，得到了对方一个白眼。
“是烈他们。”先到一步的瑟和泽拉塔塔等在岸边。
石质圆柱上的障壁慢慢展开，雇佣兵随着裂隙追迹者走了下来，他的表情非但没有少女之前想象的那样惊慌失措，反而显得很……兴奋。
就像是哈利波特迷在环球影城第一次看了4D电影那种兴奋。
“开心吗？”
“简直了，你都不能想象……”在手舞足蹈的雇佣兵身后，烈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坐着鬼脸，瑟最初还想保持严肃，但是很快她就破功地笑了出来。
笑声虽然刻意压抑住了，但还是能听出来其中的畅快和愉悦。
泽拉塔塔并没有上前打断三个年轻人之间的交流，相反的，她很高兴烈有了瑟之外的朋友——虽然这个朋友有点一言难尽。
她将视线从烈带着笑意的脸上挪开，他们四个人和“足球教练”应该相隔不过五分钟，就算后面三个人没有同时进入石质圆柱，那现在至少也应该有一个人出现在这里。
狮鬃佣兵团团长凝视着漆黑水面，脑海中都是“足球教练”那张诡异的假脸。
那个人不可信。
但是让他留在GIG的营地里，更令泽拉塔塔不放心。
会计只要保护好巴布鲁就可以了，塞浦路斯小队在三个小时之内就可以赶到，就算有什么万一，至少还有吉赛尔和鲁本，逃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。
但是……
有什么不对。
那块最重要的拼图还是没有找到。
他们到底要什么？
恶魔系守护者做了这一切的话，他们的目的是什么？
除了尼古拉斯，难道就没有别的人可以打开缺口了吗？
沉浸在这些问题之中的泽拉塔塔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水声打断了思路，她抬起头来向水面看去，那本来光滑如镜面的水面开始出现了骚动，有圆形物体破开粘稠的潭水逐渐升起，但当石质圆柱露出水面的瞬间，泽拉塔塔皱紧了眉头。
石质圆柱的表面上，的确承载了三个人。
斯图尔特面色苍白用左手护卫着鲜血淋漓的右臂，而靳则人事不知地躺在平台上，只有“足球裁判”完好无损站在两个人身后。
这一幕显得异常诡异。
刚刚通过石质圆柱到达这里的隐修会组，并没有碰上任何可以称之为“危险”的东西。
靳生死不知，斯图尔特显然受了重创，只有号称“天选三圣血脉”的“足球裁判”毫发无伤，只是肩头衣服刮破了，露出下面白色的皮肤。
“小心。”泽拉塔塔的手握住腰间刀柄。
只有烈还有心情在这时候开玩笑：“嘿，大兵，你知道世界上最让人开心的事情是什么吗？”
“是什么？”
“发现你讨厌的人是个大反派的时候。”
站在最后的瑟“啧”了声，双手甩棍已经悄然滑行了出来。
石质圆柱旋转至与河岸相平行的瞬间，圆形障壁猝然消失，挂在障壁顶端的水草和一些不明物体掉落下来，“足球裁判”一跃而起，在被溅得满身腥臭之前就落到了河岸上。
原本表现得最像大少爷的斯图尔特，却没有忘记靳，他用完好的左臂搂住夺灵者，慢慢地顺着石质圆柱走到了河岸上。
刚刚踏上平地，这位凡尘之眼贵公子踉跄着跪在了湿漉漉的泥土地面上，冷汗顺着额头一直流到脖颈里面，打湿了考究四十织衬衫。
看到这样的斯图尔特，楚长风沉默地伸出手接过了靳，确切地说，是靳的尸体。
夺灵者的呼吸已经停止了，表情却定格在临死前狂怒的瞬间，他怒目圆睁，牙齿紧咬，胸前的大片血迹已经变成了紫黑色，那个曾经被靳万分珍惜的小瓶染满了主人的鲜血。
“……发生了什么？”
“非常不幸的，靳被恶魔系守护者附身了。”“足球教练”说，“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，我就‘解放’了他。”
他说出这些的时候，语气异常平静。
但就是这样的平静才让人觉得他并不是真正的人，而是披着一张人类面具的异类。
“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烈皱眉，显然完全不相信对方的说辞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斯图尔特。
在凝重的沉默中，泽拉塔塔叹了口气：“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，先给他包扎好伤口再说。”
其他人并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，瑟和烈将斯图尔特搀扶起来，而楚长风则俯下身，将靳的尸体背了起来。
靳的体重在同年龄男性中算是轻的，当雇佣兵将他背在背上时，夺灵者胸前的玻璃瓶滑落下来垂在楚长风的肩膀上。
狮鬃佣兵团团长知道这个可怜人曾经多么珍惜这个玻璃瓶，只是沉默地走过去，将玻璃瓶从靳的脖颈上取下来，交到楚长风手里。
“帮他收好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两个人的嗓音里都带有一丝不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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